人民至上守初心———怀念刘仲羽烈士

　　著名诗人臧克家的名言:“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转眼间，革命烈士刘仲羽同志离开我们近80年了，可他仍然活在我们的心中，全县80万人民永远怀念着他。

　　人民怀念先烈，也不会忘记那战火纷飞的岁月。卢沟桥畔的炮声，震动了全国，也震动了东平这个古老的县城。1937年10月25日，几架日寇的飞机盘旋在东平县城的上空，发出凄厉的怪叫声。县城骚动了，人们惊慌了，在幼儿的哭喊声中、老太太的哀告声中，罪恶的炸弹从飞机上倾泻下来，顿时，爆炸的气浪，浓烈的硝烟弥漫全城。几十间茅屋倒塌了，30多人倒在血泊里……一向安定、繁荣的东平城，从此混乱、萧条起来。有些大地主变卖家产外逃了，城内的商业关闭了，学校停课了。知识分子队伍开始分化：有的参加抗日活动，有的转移到乡间当了“隐士”，有些地痞、流氓趁混乱之机，大发国难财;广大勤劳、朴实的劳苦大众挣扎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时，从济南第一师范毕业，并于1933年在学校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的刘仲羽从齐河县(公开身份是齐河县师范讲习所教员，秘密身份是中共齐河县委书记)秘密来到了家乡东平。他以教书的身份为掩护，从事抗日救国工作。从东平城关到清水坦、田大店、苇子河、花篮店、陈庄、东庄，到处都留下了他的脚印。他宣传抗日救国道理，发展党组织，扩大抗日队伍。他和万里、赵效三、于林甫等同志团结了上、中层知识分子，集股投资在城内开办了文化书店，于林甫任董事长，刘伯羽任经理，利用书店广泛开展抗日宣传活动，同时书店也是地下党组织的秘密活动场所。

　　参加革命后，刘仲羽发挥了文学天才。有什么报刊和重大的宣言、电稿都有他亲自执笔，文字生动有力非常动人，无人所能比;看了他的文章的人都感到增强无限的力量与信心。他还是一个宣传鼓动家。当他在训练班时，在群众大会上和干部大会上作一次报告或者给人谈一次话,所听他报告和他谈过话的人都感到他讲的每句话都打动人心，都符合党的教导。他讲话吸引力特别强，使人精神焕发。他对人的态度很和蔼诚恳，同志们都很愿意接近他;他很接近工农群众，群众也很愿意接近他。他坚持党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和政策，所以在全党全民中是一位很有信仰的优秀共产党员，他的威望是很高的。

　　1938年8月23日，日寇的铁蹄踏进了东平大地，腥风血雨向着东平的党组织和人民扑来。部分地主豪绅打起太阳旗迎接日寇，形势日趋恶化，斗争更加残酷，党组织的活动愈加秘密了。党组织以一区城内西菜园、二区沟流、三区清水坦、四区徐坦、五区苇子河、七区田大店、八区寿张集、九区埠子为建党营地，刘仲羽、于林甫、强子正等领导同志深入下去，发展党员、建立党组织，动员群众起来抗日。到1938年底，我县发展党员400多人。同年12月，中共泰西特委在平阴半边井会议上决定建立东平县委，并任命刘仲羽为中共东平县委书记;不久，特委组织部长孙光在东平县二区西沟流村(特委驻地)召开的县委成员分工会议上，宣布刘仲羽任中共东平县委书记，沉重的担子就落在了这位青年人肩上。

　　是年，刘仲羽只有24岁，但是关系到国家存亡的残酷斗争生活，使他早早成熟了。强烈的爱国主义热情使他选择了革命道路，伟大的党又给予了他战斗的信心和力量。东平的父老乡亲信得过他，他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担任县委书记之后，按照泰西地委的意见，他立即召开了全委会，作出了三项决定：一是举办农民运动训练班，培养积极分子，从中发展党员。一是组织自卫队，开辟平阿山区抗日根据地。三是组织群众支援抗日军队，发动青年积极参军参战。到1939年底，全县建立了300多个党支部，多数区建立了区委会，共有党员1500多名。农民武装发展到400多人，编为东平县独立营，反奸除霸，保家卫国，屡建战功。在上级党组织的领导下和八路军一一五师政委罗荣桓、代师长陈光的配合下，建立了“救亡协会”“妇救会”“青年救国会”“农会”“儿童团”等群众组织，为抗日救国作出了极大的贡献。

　　斗争锻炼了刘仲羽，这个24岁的年轻人的名字像希望的种子，深深地埋在东平人民的心田里。

　　1940年初春， 他被调到泰西地委任抗日总动员委员会主任、地委宣传部部长，兼任《团结报》总编辑。他肩上的担子更重了，终日奔波在泰西地区，为组织发动抗日武装而操劳。晚上， 他又伴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编辑、刻印《团结报》，一直工作到深夜。眼熬红了，身子消瘦了，同志们劝他注意休息。他总是笑笑，愉快地回答：“工作干不完，躺下也睡不着。”他主办的《团结报》收到了很好的效果，人们争相传阅，从中吸取着斗争的经验。人们更懂得，那一份份散发着油墨芳香的报纸，包含着刘仲羽的多少心血啊!

　　抗日战争最残酷的一九四0年，日寇对我施行“铁壁合围”、“纵横扫荡”，白色恐怖笼罩全国，但是，不畏强暴的中国共产党，仍然挺起胸膛，领导人民进行不屈不挠的斗争。

　　这年秋季的一天，刘仲羽从泰西地委到东平参加纪念“九.一八”事变大会并检查工作。当他赶到县委驻地石马村的时候，县委的同志都围上来问长问短;他不顾长途跋涉的疲劳，立即听取县委的汇报，接着又向县委传达了上级党关于粉碎日寇扫荡的阴谋，巩固抗日胜利成果，发动领导群众度过难关的指示。在纪念“九·一八”大会上，他义正辞严地揭发了日军侵华和残害我国人民的罪行。会后，刘仲羽又在县委秘书王怀钦的陪同下连夜赶到三区去检查工作。三区驻地清水坦，那是他亲手开辟的抗日根据地。他的家就在清水坦的西头。到清水坦和区委的同志接上头，大约到凌晨四五点钟的光景了。

　　这时，区委的同志正汇报着情况，门外的同志说：“敌人来了，快行动!”同时，又听到屋顶的敌人喊：“要抓活的!”刘仲羽立即警觉起来，预料到了情况的严重性。他拔出手抢，一个箭步冲出门外，顺着街向外冲，隐蔽在一个老百姓家里。这时，三区区委书记兼区长李耀珍、三区抗日联合会主任孟升和三区助理员张树珂被敌人抓捕了，汉奸队长刘耀西说：“没有刘仲羽这条大鱼。他没出村，要抓紧搜!”并大喊：“谁藏刘仲羽，就把全家人杀光、烧光!”这时，刘仲羽听到要杀老百姓，就毅然从这家出来站在大门口，说：“我是刘仲羽，要抓的是我，要杀的也是我!”这时，汉奸刘耀西、邢西庚、刘庆珠、井怀丰等人，就像猛兽一样一拥而上包围了刘仲羽，把他按在地上猛打。邢西庚从院内找来绳子把刘仲羽捆住，用木棍对其毒打，打得满脸红肿，血迹斑斑，打得身上到处鲜血直流，遍体鳞伤。

　　当他祖母和母亲得知自己的儿子被敌人抓捕又惨遭毒打时，拼命前往救助，被敌人将两位老人推倒在石头上，并残无人性地对老人进行毒打。祖母被打得头破血流，当场昏死过去;母亲被打断大腿死去活来。

　　敌人兽性发作后，把刘仲羽系在马尾上拖到大羊集又回到清水坦同其它被捕的同志一块送到伪三区区公所。伪区长焦元绅打电话向日寇说：“我把刘仲羽抓着了，”向日寇“请功领赏”，并要日寇立即派车把刘仲羽押送到东平县城。

　　据当年我党地下工作人员回忆，刘仲羽被押到县城监狱之后，受尽了酷刑，但他始终坚贞不屈。日寇的皮鞭像毒蛇一样吞噬着他的肌肤，他没有呻吟一声，敌人所得到的只是刘仲羽的怒骂和斥责。党组织曾派一个同志化妆成他的亲属到监狱探望他。他拖着遍体鳞伤的身子，对这位同志说：“请转告党组织放心，我是党的儿子，我知道怎样对付敌人。”党组织也曾秘密组织过几次营救，但因日寇、汉奸防守严密，终未实现。严刑拷打征服不了共产党人，敌人无奈，叫来了刘仲羽初中时的老师尹鼎祚即尹新甫、外号叫尹大鼻子的人来劝降。

　　这个尹大鼻子，当时任兖州县伪新民会长。说来很可笑，当老师的时候，他给学生们讲要热爱自己的祖国，热爱自己的民族，可是侵略者一到，这位“老师”却把灵魂卖了个精光，当了日寇的走狗。而他的学生正为民族的存亡而浴血奋战。今天，尹大鼻子竟有脸来见他的学生，可见其荣辱之心早已叫狗吃了。

　　一见面，尹大鼻子就摆出一副十分惋惜的样子说：“哎，没想到你今天能落到这种境地，真叫我这当老师的心疼!”说着，还挤出几滴泪来。

　　刘仲羽明白，这是敌人玩弄的鬼花招，便冷冷地说：“要说什么，你就说吧!”

　　尹大鼻子擦擦眼泪说：“ 你落到这种地步，老师我也是有责任的，哪能袖手旁观?我并不反对你参加共产党，但也要看看当今世界之形势啊!”

　　“形势?我很清楚。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战争，正在取得一个又一个伟大胜利，日本帝国主义正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是注定要失败的。”

　　尹大鼻子脸色涨得通红，但还不示弱，接着说：“如今共产国际已取缔，德、意、日三国正在密切合作，其势力大得很哪!共产党就凭那几支破枪，能取得胜利?依我之见你不如为自己找条后路，就凭你这非凡的人才……”

　　“不许你侮辱我们的党!”刘仲羽被激怒了，横眉冷对地说： “德、意、日三国看起来十分强大，但它们不过是纸老虎。我们有千百万劳苦大众，有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大好河山做后盾，有千金难买的革命正义，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我倒要向‘老师’你进一言，不要丢尽了中国人的良心，给自己留条后路!”

　　尹大鼻子气极败坏地说：“别不识好歹啦，他们本来要马上处决你，是老师我说了几句好话，才留到你今日。只要你别再固执下去，写份悔过书。老师我保你前途无量，保你全家安宁……”

　　刘仲羽笑了笑说：“应该写悔过书的不是我，而是你，人民总有一天会跟你算账的!”

　　黔驴技穷，尹大鼻子灰溜溜地走了。

　　狡猾的敌人又耍花招了，他们摆好了美酒佳肴，先把刘仲羽的父母、妻子用马车拉去，又打开牢门，请刘仲羽同志赴宴，他一眼看穿了敌人的阴谋。当他看到慈祥的父母和年轻的妻子的时候，强忍住了一眶热泪。母亲把他搂在怀里，抚摸着那鲜血淋淋的伤口，痛哭不止，妻子也在一旁抽抽答答。这时，汉奸队长皮笑肉不笑地发话了：“仲羽兄，识事务者为俊杰呀，别死心眼了，依顺皇军，全家团圆呐。”刘仲羽怒目而视，斩钉截铁地说：“我是个中国人，我还有中国人的良心!”他对父母说：“你的儿子决不做无耻的民族败类，你不要难过，我不会给你老人家丢脸的。”两位老人会意地点了点头。

　　生与死之间并没有隔着一条万里长城，有时候只差一步，迈过这一步就是死，不迈这一步就是生。然而，慷慨的死远胜于苟且的生， 刘仲羽在生死关头，从容地选择了死，镇定地等待着自己的归宿。他用石子在监狱的墙壁上写了这样的诗句：“铁窗难锁革命志，愿将热血献人民!皮鞭棍棒何所惧，誓把地狱翻转身!”

　　恼羞成怒的敌人，从刘仲羽身上没有得到什么东西，终于要下毒手了。

　　1941年1月2日，在县城北门外的麦地里，罪恶的枪口对准了我们的英雄，刘仲羽就像以往那样从容镇静。面对着被敌人抓来的众乡亲，他好像有好多话要说。凛冽的北风，翻动着他那棉絮裸露的袄。乡亲们看到他那满脸的伤痕，难过地抽泣着。

　　刘仲羽轻轻地理了理散乱的长发，说道：“不要难过，乡亲们，要挺起胸膛跟着共产党走!他们杀了我刘仲羽，但是杀不尽千千万万共产党人……”

　　刽子手慌了，急忙举起了枪，刘仲羽镇定地一挥手，命令似地说：“慢着!我不能死在这里。这是老百姓的麦地，不能糟蹋老百姓的庄稼，走!到大路上去!”

　　说完，他一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大路上走去。那视死如归的神情，把刽子手惊呆了，只得背起枪，踉踉跄跄地向大路走去。

　　乡亲们望着艰难行进的刘仲羽，再也忍不住那悲痛的泪水了，有的老太太失声痛哭，孩子们惊恐地伏在妈妈的怀里，就连那钢强的汉子也抽泣起来。

　　一步一步……他拖着沉重的步子终于到了大路上。他停下来，回头深情地望了望那片碧绿的麦苗，望了望后面跟来的乡亲们。然后，他用力地举起了右臂，高呼着：“中国共产党万岁!”撕人肺腑的枪声响了，人们拨开敌人的刺刀，潮水般的向英雄的遗体涌去……那悲壮的场景，定格在历史的记忆中。

　　刘仲羽牺牲后，泰西地委在梁山县召开了两万多人参加的追悼大会。地委向泰西人民呼吁，要团结起来，驱逐日寇，为刘仲羽同志报仇，踏着刘仲羽同志的血迹前进。仲羽同志虽然倒下去了，但是，他以年轻的生命和一腔热血，谱写了一曲英雄的赞歌，这雄壮的赞歌为泰西人民增添了战斗的豪情。

　　东平湖啊!请记住吧，我们的英雄，在世上只度过了27个春秋，但是，他却在人民的怀念中得到永生。(郁村 陈克序 整理)